青柠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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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早早地遁去,留下满天散漫的云朵,和时而簌簌却不长久的秋雨。

日暮西垂,染红了斑驳的天际,我在雨后的傍晚选择了回忆,因为闻到了青柠的味道。

青柠味道极其特殊,以至于很容易分辨出来,之所以等到今天才提笔言语,也许是因为入秋后温度的变化,也许是夜晚来临心的悸动,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个中原因,只是想写一写。

2002年,大二,青葱岁月。我在如此美丽的季节里,过着“悲惨”的日子,其状况大概就是入不敷出,具体一点就是每个月按时到卡的生活费,也按时人间蒸发。我需要在这一天填完之前的欠账,诸如后街的网吧、饭店、小卖铺和睡在下铺的兄弟,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即使身无分文,也可以继续活下去,并且活得有滋有味。所幸欠账还是小于生活费的,不至于被如山的债务压垮而失去“生”的希望。

此后,如何挣钱成了寝室难兄难弟共同的话题。

入秋后,在同寝室的介绍下,我接了一份高二学生的家教。一周只需要去两个晚上,会安排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饭。因为辅导到半夜,会有单间留宿。

那是一种特殊的、淡淡的香味,我在洗漱完毕后走进陌生的客房,那一缕味道,依然跟随着我。在第二天早上回校的3路公交车上,那一缕味道,时有时无,以至于一度以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直到毕业后,自己开始学着做饭洗碗的时候,才知道,那是青柠的味道。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给那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男孩辅导数学和物理,每周两次,风雨无阻。虽然不认为自己的学识能够教得了这一阶段的学生,但是,我在用心,也在努力。出生在贫穷的农村,再加上天生的孤僻,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但是这份家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大抵是因为小男生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相比于以前,并没有提升,家长隐约透露出辞退我的意思。

我没有为自己多辩解。因为我知道症结所在,只是既然家长已有此意,我又何必多做解释呢?

小男生告诉我,他每天夜里起来,偷偷摸摸去附近的网吧,上几个小时网,然后在父母醒来前,又偷偷溜回来。等白天上课的时候再补觉。

这是两难的抉择——告诉家长或者不管不顾,而我最终选择的是后者。对于处于青春期并且已经形成上网习惯的青少年,即使家长知道了,又能有多少可以疏或者堵的办法呢?我也为自己没有告知家长而感到惭愧,辅导的那一段时间,我能从家长的言语和动作中感受到一丝家的温暖,虽然这份温暖占了“老师”身份的光。家长一旦知道孩子夜半偷偷上网而开始阻止时,我这个间谍的“教师”身份也自然会终结的——与其让小男生讨厌,还不如早早离开。

时光真的如梭,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十几年的光阴。家长初见我的殷切之情和小男生稚嫩的面容早已消失在记忆的海洋中,不留一丝一毫。而那青柠的味道却时常钻入鼻腔,唤起沉睡的过去。

我感谢青柠的味道,它是一把钥匙,镌刻住一段最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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